2025年新年已至,已在直播間跳了兩個多月的五個中年男人仍在舞。
不同的是,他們不穿紗裙和花棉襖了,而是穿回平日的衣服。熱了,就脫下外套繼續(xù)跳。
曾有人看不慣,批評他們穿裙子跳舞是在扮丑,留言:“幾個大老爺們兒,丟人現(xiàn)眼?!?/p>
類似的文字多少曾將他們刺痛。好在有熱心網(wǎng)友會建議對方看看“五個小超人的爸爸”的主頁。一些人看完,回到直播間道歉,“對不起,剛剛不了解?!?/p>
這五個男人私底下自嘲過,如此粗糙笨拙的扭動根本算不上舞蹈?!暗灿衅渌k法,沒有一個男人會在這里(直播間)當小丑?!迸陌职置喬寡裕@樣做不過是想讓好奇的人多停留幾秒,將關注點轉(zhuǎn)移到孩子身上。
一切都是為了他們被確診為“神經(jīng)母細胞瘤”(四期高危)的孩子。從醫(yī)生那里,他們得知,神經(jīng)母細胞瘤是一種罕見病,有“兒童癌王”之稱,治愈率僅在20%左右,且治療周期長。
他們帶著孩子四處求醫(yī),先后從云南、貴州等地來到山東濟南,在山東腫瘤醫(yī)院附近小村莊的民房落腳。相似的境遇讓五個家庭聚到一起,他們決定抱團取暖。
醫(yī)生告訴他們,“上免疫”的方案能讓孩子看見更多希望。但免疫療法所用的主要藥物尚未納入國家醫(yī)保,一個18公斤重的孩子歷經(jīng)五輪治療,需要約120萬元的醫(yī)藥費。
2024年10月,五個爸爸嘗試著在直播間跳舞,想抓住“流量”這根救命稻草。
五個爸爸曾在直播間穿紗裙跳舞,從左到右是陳興斌、李章兵、卯升閱、解道成、劉啟勇。短視頻平臺截圖
“如何讓人看見?”
五個男人從未穿過裙子,更不要說穿著裙子跳舞。
1994年出生的卯升閱是五人當中最年輕的,也最熟悉互聯(lián)網(wǎng)。五人聚在一起前,他曾嘗試過直播,但沒幾個人看。有人跟他講,“攸攸爸爸,其實好心人是很多的,只是人家看不見你。”
“如何讓人看見?”卯升閱一直沒有找到答案。五個爸爸聚在一起后,也討論過這個問題。他們自認口才不佳,也無才藝傍身。最后,他們打算服從最原始的流量法則——制造反差——幾個男人穿裙子跳舞,滑稽也好,賣丑也罷,只要能吸引眼球就算成功。
“想方設法讓別人多停留10秒、20秒也好?!痹诿喛磥恚瑒e人只有先好奇他們在干什么,才會點開直播間,這樣才有了解他們故事的可能。
五個爸爸均來自西南山區(qū),其中三個來自云南,兩個來自貴州。他們的文化程度不高,初中已是最高學歷,甚至還有人不識字。他們有著幾乎重合的求醫(yī)經(jīng)歷,孩子熬過的治療過程也大同小異,不一樣的只是當下的治療進度。
抱團之初,五個患兒家庭就有一種天然的默契。
在孩子面前,他們盡量避免提“癌”這個字,而是說“打身體里的小怪獸”,孩子們自然是“小超人”。他們則是五個“小超人”的爸爸。
子恒和他的爸爸解道成來自云南曲靖的一個偏遠山區(qū),解道成1985年出生,是五個爸爸當中年齡最長的。他曾是一名小貨車司機,主要在云南省內(nèi)拉貨,一出門就是好幾天,吃住都在車上,過著居無定所的生活,妻子則在老家照顧孩子。
解道成回憶,2024年3月, 3歲多的子恒因腳疼、肚子疼就近送醫(yī),醫(yī)生一開始診斷是生長痛、缺鈣,后來子恒高燒反復不退,幾乎每晚都在哭叫。當?shù)乜h醫(yī)院懷疑是白血病,孩子緊接著被轉(zhuǎn)至昆明的一家大醫(yī)院,后查出神經(jīng)母細胞瘤,腫瘤位于右后縱隔。
“一確診,我整個人都癱軟下去了。本來當初懷疑白血病時,就感覺天塌下來了,后來又說是‘兒童癌癥之王’,比白血病還嚴重,還是四期高危。”解道成記得,醫(yī)生找他談話的時候,跟他直言,這個病治到最后的費用是無法想象的,“別說是你,我都不一定治得起這個病。”醫(yī)生的話讓他的心涼到谷底。
但解道成硬著頭皮,繼續(xù)問,“孩子這個病大概要多少費用?”
“這就是個無底洞,不好說,可能幾百萬都很正常,因為治療周期很長,一直治幾年都是很正常的事?!贬t(yī)生答。
親戚朋友知道后,都勸解道成“算了”,給孩子開點止痛藥,帶著孩子四處轉(zhuǎn)轉(zhuǎn),再給孩子買點想吃的,算是了了孩子的心愿。“但我和他媽媽從始至終都沒想過一次放棄,他每一天都叫著你‘爸爸媽媽’,你說你怎么可能放棄得了,怎么忍心放棄得了?”
2024年6月跟醫(yī)生談完話,第二天子恒就開始首次化療。解道成告訴醫(yī)生,哪怕只有1%的希望,他也準備給孩子治。
兩個月后,經(jīng)過多方打聽,解道成和妻子帶著子恒到山東省腫瘤醫(yī)院繼續(xù)求醫(yī)。在濟南,醫(yī)生告訴他們,走完化療、手術、移植、放療等階段,孩子們的生存幾率能增加到30%至40%。后續(xù),若能進入到免疫療法,孩子們的生存幾率則能增加到60%至70%。
解道成后來才知道,五個爸爸都是沖著同一個醫(yī)生而去的,給孩子“上免疫”是五個爸爸到濟南后的共同目標。
“具體的劑量要根據(jù)孩子的體重來計算。一輪大概20多萬元。35天一輪,要上滿5輪。如果上了一兩輪,后面停了,時間一久,就沒意義了。”卯升閱介紹,最讓大家發(fā)愁的,就是5輪免疫的費用。
五個爸爸和五個孩子。短視頻平臺截圖
“誰想要這樣的緣分呢?”
山東省腫瘤醫(yī)院附近的民房里,住著很多病患和家屬。
每當有記者聯(lián)系上五個爸爸,李章兵總是邀請對方先到自己的住所看看,一來他想著面對面能夠講述得很清楚,二來也想讓記者了解附近還居住著不少值得關注的“神母家庭”。
解道成回憶,他和其他四個爸爸認識得最晚。一天,子恒的媽媽帶著子恒經(jīng)過民房區(qū),因操著云南方言,被小凡的媽媽聽到了,兩人攀談起來,很快發(fā)現(xiàn)孩子們患上的都是同一種病。之后互相引薦,五家人認識后,就時常聚在一起討論孩子的病情、治療方案,還有附近可打的零工。
1992年出生的李章兵來自云南昭通,1994年出生的卯升閱來自貴州畢節(jié)。早在2023年7月,兩人便相識于云南昆明的一家兒童醫(yī)院。
他們的孩子在同一天,于同一家醫(yī)院被確診,那時李章兵的兒子小凡才3歲,卯升閱的女兒攸攸也僅5歲半。兩個男人當時被醫(yī)生一起叫進去談話。
李章兵記得,當他問醫(yī)生,有多大的希望治好?醫(yī)生說,可能只有20%,“有的家長就直接放棄了?!?/p>
李章兵和卯升閱當場就很明確,一定要治,哪怕砸鍋賣鐵。
那年10月,歷經(jīng)4次化療的小凡和攸攸被父母帶著去濟南做手術。自此,攸攸一家在山東省腫瘤醫(yī)院附近的民房區(qū)租住下,三人擠在一間十余平方米的小單間,廚房、灶、衛(wèi)生間、床都在一個房間內(nèi),月租金1000元。
小凡則又被帶回昆明繼續(xù)治療,2024年5月,小凡一家三口也在濟南醫(yī)院旁的民房落腳,月租金1350元。李章兵后來隔出了兩個區(qū)域,一片用來吃住,另一片成為大家的直播場地。
卯升閱算了算,攸攸在化療、手術、骨髓移植、放療等階段的花費,已逾40萬元。此前他在縣里的一家理發(fā)店給客人剪頭發(fā),積蓄很少。女兒生病后,家里的老人將牛羊賣了,自己又發(fā)起過網(wǎng)絡籌款,才勉強把攸攸的治療一步步堅持到現(xiàn)在。
李章兵曾在工地上干活,開過裝載機,做過管理。小凡生病后,靠家里的積蓄和從親戚那里借來的錢,撐到小凡上了免疫。
2024年8月,來自貴州畢節(jié)的陳興斌和妻子帶著兒子軒軒抵達濟南,為7歲的孩子探尋更多的可能性。沒過多久,來自云南昭通的劉啟勇和妻子也帶著女兒媛媛趕來。兩家人現(xiàn)今租住在一個院子上下兩層的兩個房間內(nèi)。
同李章兵和卯升閱類似,陳興斌和劉啟勇兩家早在昆明的醫(yī)院住院時便認識了。每當有人感嘆,兩家人蠻有緣分。陳興斌總是無奈地苦笑,心想:誰想要這樣的緣分呢?
“就想繼續(xù)走下去”
類似的求醫(yī)經(jīng)歷、類似的選擇……孩子患病后,五家人的日常生活也進入到同一種模式。
李章兵介紹,在一些特殊治療階段,孩子需要一位大人全程陪護,“進了醫(yī)院就不能輕易出來?!币虼?,另一個家長要負責做飯、送飯、洗衣,搞好后勤保障工作?!昂⒆泳团赂腥?,自家做的飯放心,外面買的怕不衛(wèi)生?!?/p>
在兩個治療階段的中間觀察期,五個爸爸都曾琢磨過做點兒兼職。有的跑過車,有的送過外賣,有的搞過裝修,但都是短期的零工。
“零工不一定每次都能找到,有時候就算找到,但你又不一定有時間。”李章兵以自己舉例,初來乍到時,他曾熟悉了一個下午的路況,準備跑醫(yī)院附近的外賣。結(jié)果沒過兩天,小凡的血象就又恢復正常了,醫(yī)生讓家長趕緊辦理入院,進行下一期的治療。
五個爸爸碰頭后,決定試試直播,成本低,關鍵是時間靈活。他們先拍了幾個日常和孩子玩耍的視頻放在主頁,“這樣從直播點進來也清楚我們是為了什么?!泵営浀茫總€爸爸先交了500元作為啟動資金,其中包含網(wǎng)購芭蕾舞裙的錢。紗裙一件35元,其他4個爸爸選了白色,卯升閱則選了黑色,他有自己的理由,“顯瘦?!?/p>
他們狂刷視頻,先學習了較簡單的兩個動作。但光是那兩個動作,他們就排練了一個月。用他們自己的話說,“笨手笨腳的?!焙⒆觽兛吹?,有時會跟著一起跳,然后被爸爸們笨拙的動作逗笑。
開播前,五個爸爸都剃了光頭,一來和孩子們一樣,二來可以統(tǒng)一形象。卯升閱說,之前孩子們因治療掉頭發(fā)時,幾個爸爸也是剃著光頭陪著他們的。
女童攸攸曾有一頭很美的長發(fā),父親卯升閱擔心女兒后續(xù)察覺到頭發(fā)是因化療掉的,就主動提出給她剪個光頭。卯升閱翻出女兒小時候光頭的照片給她看,“你看,小時候這么可愛。”后來,卯升閱干脆將自己的頭發(fā)剃光,陪著女兒一起光頭。“畢竟是小女孩,愛美嘛。我想讓她知道光頭是爸爸親手剃的,不是打化療掉的。”
面對鏡頭,本就不愛拍照的五個男人有一種天然的“怯生生”,穿上裙子更覺別扭和難為情。最開始,他們不太敢看屏幕,只是悶著頭,想著把每個動作施展到位,別出岔子就好。
跳舞的時候,李章兵總在想,“這幾個孩子可能有希望了,繼續(xù)跳下去,就會引起更多的人關注,便跳得更有動力了。”
解道成想得一樣,“希望能讓孩子接受更好的治療,把孩子的免疫給上上,孩子快點兒好起來?!?/p>
白日里,五個家庭要忙活孩子的事情,跑醫(yī)院,跑菜市場。于是,直播通常從晚上7點10分開始。好些天里,他們一跳就是五個小時。
五個爸爸曾穿過花棉襖跳舞。短視頻平臺截圖
沒多久,解道成就跳得腳痛腿腫。為了不拖大家后腿,他悄悄吃上止痛片,最開始嘗試一天吃2片,到后來一天吃6片,并穿戴上護膝,“說實話,有舞蹈基礎的也不敢連跳5小時?!?/p>
有時跳得滿天大汗,又突然跑到室外上廁所。冬天的室內(nèi)外溫差大,“很容易感冒。”李章兵說。
2024年10月底至11月初,是“五個小超人的爸爸”的直播間最火熱的時候。解道成還記得那時不斷滾動的彈幕,大多寫著,“希望孩子早日康復”。有許多善良的網(wǎng)友看他們跳得面紅耳赤、汗流浹背,讓他們休息一下,但五個爸爸擔心,這樣會錯失一些新刷到的網(wǎng)友。
只有一直跳,一直跳,才可能被更多的人關注到。
李章兵回憶,剛開播沒幾天,突然涌入了一群大學生,了解到他們的遭遇后,這批大學生跑到另一個自媒體博主的直播間,讓對方關注這五個家庭。自此之后的一段時間內(nèi),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五個爸爸的賬號。
最火的一夜,直播間來了七八萬人。“這些學生雖然不是我們的粉絲,但他們更是我們的恩人?!币晃话职终f。
“感覺我們好像也沒有被社會拋棄?!苯獾莱捎X得,自己就像在一條黑暗的路上,走著走著,突然之間發(fā)現(xiàn)前面有光在照著,“就想繼續(xù)走下去的那種感覺?!?/p>
“孩子們都懂”
五個家庭日常交談,一般用方言。彼此聽得懂,也更親切。
距民房區(qū)兩三公里外,有一個農(nóng)貿(mào)集市,菜價比附近的超市便宜一些。得閑的時候,解道成愛去那里補貨。很多年前,他曾在餐館里當過廚師,許多家常菜他都會做。
大家都喜歡吃解道成做的菜。有時候,孩子們嘴饞,解道成就開小灶,給他們炸薯條、做可樂雞翅。李章兵還在院子里種了白菜和小蔥,“種子是老家那邊寄過來的,山東這邊主要是吃大蔥?!?/p>
五個家庭因住得特別近,時不時也會聚在一起吃飯,一個家庭貢獻一兩道菜,分享從老家?guī)淼呐D肉、辣椒醬、洋芋片等。除了孩子,大人們的飲食習慣都很接近,無辣不歡。偶爾,有家庭忙到來不及做飯,也會去其他家蹭飯,填三兩個碗筷的事情,彼此之間從不會計較。
五個家庭有來有往,互相幫襯。抱團取暖的場景在他們身上,具象化起來。
大人們很少在孩子面前提及生活的艱辛,也不會刻意解釋跳舞的緣由。但孩子們其實都懂。
曾有一個前來采訪的電視臺記者問媛媛,你知道爸爸為什么跳舞嗎?媛媛說,知道,爸爸是為了掙錢給我醫(yī)病。這句話一下子把媛媛的爸爸劉啟勇?lián)糁小?/p>
在濟南,五個爸爸都有過淚水在眼里打轉(zhuǎn)的時刻。或為自己,或為別人。
解道成的大兒子正在老家念高二,平常住校,每個月一般回家待兩天。在手機上,解道成能查詢到兒子每頓的消費記錄。弟弟生病前,哥哥一頓一般吃十塊、偶爾一頓吃十一二塊。
弟弟生病后,解道成注意到,哥哥的伙食水平降了下來,一般一頓吃四五塊,最多的一頓也只吃了7.5元。前段時間,解道成進而發(fā)現(xiàn),哥哥有一頓竟然只花了一塊錢,他立馬打電話過去,問到底是怎么回事。哥哥解釋道,不怎么餓,就買了一個面包吃。
解道成聽后沉默良久。一旁的李章兵聽到,眼睛紅了。
解道成知道,孩子是在為家里省錢。夫婦二人帶著小兒子離開老家時,留了1000元給大兒子,讓他開學的時候買套衣服,但他一直沒舍得買。
“有一天他還打電話來,說不上學了,能把學費省下來,然后他去上班,賺錢幫助弟弟把病治好,他可能從側(cè)面也知道,弟弟治病要多少錢,也跟著操心。”大兒子懂事了,解道成的心里卻很不是滋味。
不幸中的萬幸
這五個家庭,確實在和時間賽跑。
“很多事情我們能等,但是孩子們不能等,我們即使有能力掙100萬,得讓孩子有機會用上才行?!币粋€爸爸解釋。
目前,小凡已進入到免疫治療的第5輪,其他4個孩子則還在等待機會,“一輪的錢都很難,只能先維持治療著。”解道成說。
眼下,攸攸已跟隨媽媽轉(zhuǎn)院至北京治療,她的爸爸卯升閱濟南、北京兩頭跑,一方面想多陪伴孩子,另一方面繼續(xù)跟著大部隊在濟南搞直播。畢竟,說好的五個爸爸,不能少了一個。
去年11月,五個爸爸一人分了10萬元直播收入。截至目前,直播打賞的收入剩余80余萬元,“轉(zhuǎn)賬、線下紅包等加上總的在140萬元左右?!苯獾莱商岬剑鍌€爸爸有專門的五人微信群,每一筆收入、開支,大家都心中有數(shù)。
有什么情況,也會在群里公布。大家彼此信任,并互相監(jiān)督。
分過一次錢之后,他們決定往后都不急著分了,而是先緊著急需用錢的孩子,將善款的力道發(fā)揮到最大,若五個家庭一分,效果就稀釋了。
有不止一個記者問過五個爸爸,有沒有簽MCN公司?“MCN是什么?”卯升閱說,若不是記者問,他還從來沒聽說過這個詞。
自去年11月,他們開啟了直播帶貨,穿著網(wǎng)購來的幾十塊的花棉襖,在鏡頭前推銷云南昭通的丑蘋果、小零食等。這又是新挑戰(zhàn),但要比單純跳舞輕松太多,“不用從頭跳到尾了?!崩钫卤榻B,每晚帶貨前,他們一般會先跳一二十分鐘舞,熱熱場子。
后來,他們發(fā)現(xiàn),被好幾家媒體報道后,流量不增反降。他們開始復盤:在直播間說錯話了?刻意賣慘了?穿裙子不妥當了?
一番分析后,他們決定不穿裙子跳舞了。跳舞時,穿回自己的衣服。
1月13日21時許,五個爸爸跳舞的直播畫面截圖,解道成(左二)的衣服已被汗水打濕。短視頻平臺截圖
很多人跟五個爸爸講過,“你們能火起來,真的是你們運氣太好了?!边@一點,五個爸爸心里都很清楚,不幸之中,他們又是極其幸運的。
居住的民房區(qū)內(nèi)還有太多同他們類似的家庭,也嘗試直播救孩,但并未激起任何水花。五個爸爸也想不明白,他們?yōu)楹伪涣髁窟x中了?
這五個男人私底下自嘲過,如此粗糙笨拙的扭動根本算不上舞蹈,即便是“扮丑”,也遠談不上成功。
“這些善心人不是沖著我們舞蹈來的,也不是沖著我們來的。他們是沖著孩子來的?!崩钫卤苊靼?,“是想給孩子們多一些希望?!?/p>
新京報記者 吳淋姝 編輯 楊海 校對 趙琳